堂里摆着几桌吃食,有那鲜红血肉放玉盘,亦有心肝脾肺煮锅内,自然也有青竹嫩草碗中盛。可若细看,每根竹草隐隐魂魄禁锢,呼喊而不泛声,眼睁睁看着送入血盆大口。
“卡兹!”一声,水草丰茂,惹得牛头诡物抹嘴回味,或许快乐就是这般简单?
另一桌的棕狐却不这么想,抱着酒壶“咕噜噜”地饮下,毛茸茸地耳朵早已变红,一双眼眸噗扎噗扎,也许再一杯下肚,就得天旋地转躺倒在侧。
即使如此,口中却还抱怨着。
“好不容易溜了出来,这世道多么有趣!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可偏偏遇了些疯疯癫癫的家伙,武木砸了我一个大包,至今还痛呢。
以为我是那桌垫么,真是岂有此理,怪不得被那凶人掏心,想必本就不正常罢。”
小手抬起,晕晕乎乎地摸向早已没有痕迹的头顶,继续数落道。
“后面还来了个更可恶的家伙,野蛮人!
抓着本姑娘狂奔,斯文全无。还有道心分裂的症状,莫名其妙地感谢,还承诺什么许愿,简直是个傻子。
还把我放在林外,让我等待,亏得本姑娘机智,立马逃走,三岁小儿才呆在原地!”
双眼微眯,熏熏之态尽露,说这话时却小心翼翼地左右窥了一圈,发现确实没那疯子,这才欢喜起来。
毕竟无人之时,她也吓得不敢动,直到等了许久,更是试探良多,喊话、引诱、暗藏宝藏,各种手段皆用了,方才迈出一步。
更是在听到风吹草动之时,抱头返回,哭闹着说自己不过开个玩笑。等了许久不见踪影,脸色羞红,这才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当然,这些糗事自然埋在肚中,就算醉了也不会提。
正当小狐狸还窃喜着自己的逃亡壮举时,一位粉雕玉琢地小女孩恰巧路过,不小心踩了她拖在地上的尾尖。
疼痛让小狐狸瞬间酒醒一半,应激似地想要抽回小短尾,却被对方抓在手中,那小女孩摸了摸毛茸茸地尾巴,欢喜道:“这皮毛好柔顺,正适合作我衣袖。
剥了它,穿在我身上,好不好?
爹,娘!”
小姑娘芙蓉秀脸,星眼如波。一身紫色锦绣皮袄,似小蝴蝶飞过,天真无邪地表情更让人怜惜。
一男一女,两副死气沉沉地脸转了过来,冰冷、僵硬,黑色马褂包裹着整个身躯,散发着阴寒气息。它们站在小姑娘身后,四目齐刷刷地转来,诡异地望着棕狐。
被这般凝视,棕狐亦慌了神。
看得出来这夫妇并非道渣,跟随武木一行,倒也并非不学无术,起码谁惹不起还是知晓得。之前见武木操纵离运还以为简单,可如今自己面对,方知艰险。
“毛,毛皮不顺,配不上你!”颇有些六神无主地小狐狸弯起嘴巴,委委屈屈地说道,更是不敢去看那身后两者。
“嘻嘻!”
“哎呦!”
小女孩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反而拽了一把毛,捏在眼前欢声笑语。
棕狐疼痛到几乎流泪,可环伺一圈,客栈内依旧人行人事,鬼干鬼差,谁会理这孤苦无依地顽童。
于是它连眼泪都不敢流,蜷缩身子,偷偷眯向门口。
这番动作自然被对方看在眼中,小女孩颇为不悦,开口道:“你这妖东西,还妄图逃跑?”
棕狐动作还未实行,便被男子一双阴冷若尸的手按在桌上,力气大得惊人,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而那女子手掌探出,指甲似钢刀缓缓伸长,漆黑乌亮仿佛涂了剧毒一般。摆动间却灵活异常,如琴弦跳舞,剥皮正是好手。
“果然还是爹和娘最疼馨儿!”
小姑娘白嫩地小脸变得不自然地嫣红,像是擦了过期地胭脂,或者,更像是给死人入殓时画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