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后,泰西必为我东方大患,其祸尤甚于辽东。”
方临震惊于洪泰帝目光的长远,前世满清历史正证明了此话,想了一下出言道:“泰西之地纵然正在进行文艺复兴,但尚未拉开差距,若是我大夏奋起直追,师夷长技,未尝没有超过之机会。”
“不,你错了。”
洪泰帝却是摇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兄台所说的文艺复兴、工业革命、大航海运动是和泰西之地的文化、制度分不开的,如果说泰西之地的文化、制度是土地,那么文艺复兴、工业革命、大航海运动这些,就是这片土地树上长出的果子。我大夏和泰西之地,文化、制度是截然不同的,只移植‘树上的果子’,定然会出现水土不服,纵使一时看去花团锦簇、硕果累累,但也只是徒有其形而已。”
究于此,他给出了相反的论断:“师夷长技,并不能解决问题,若是当时朝廷暗弱,哪怕凭着大夏的体量,一时间看去吓人,但也只是纸做的老虎,一戳就破;纵使遇到英明之君,一时能赶上,但只要这片土地上的文化、制度不改,不过三五十年,又会重走老路,拉开差距。”
“若想从根源上解决此事,除非再来一场如‘诸子百家’的思想运动,然后,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方临闻言悚然而惊,前世历史亦是证明了这一点,只学习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运动的确是失败了的,纵然当时看去轰轰烈烈,成绩斐然,然而一场甲午海战,就是戳破了虚弱。
而听到洪泰帝所说,‘要想从根源上解决,除非来一场如‘诸子百家’的思想运动,然后,改天换地,再造乾坤’,他更是下意识想到想到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然后,也的确是其后星星之火燎原九州,天翻地覆,才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重新站起来。
此刻,方临想到这些,更是为洪泰帝的目光震撼,再一次深深感悟到了:永远不要小瞧了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他们不会比自己稍笨一点,与他相比差的只是前世见识,多出的数百年历史记忆。
‘而如洪泰帝这般,已经不是精英可以形容了,作为和朝堂精英中的人精斗了半辈子的皇帝,目光更是敏锐,在接触到足够信息后,目光甚至能超越时代!’
洪泰帝看到了泰西之地的威胁,也给出了方法,却也知道那是久远将来之事,作为时日无多之人,并没有操心那么远,只作闲谈:“我大夏到了如今地步,要么破而后立,要么沿着唐、宋、元的道路,继续走下去,走上一条更为保守的路。而泰西之地和我大夏不同,那是另一片不同的土壤,也不知沿着兄台你所说的情形走下去,数百年之后是何种景象?真想看看啊!”
“我等看不到,却未尝不可以想象。”
方临似是开玩笑,又似是认真道:“在数百年后,有着能承载万万斤的钢铁巨船,有着能搭载上百人、翱翔天空的铁鸟,有着能横跨江海的大桥,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岁有余粮,人人读书,人认识字,人人如龙……”
洪泰帝听着这番描绘,没说荒唐,没说可笑,反而听得极为认真,面露神往之色。
反倒是旁边白面无须之人,听得变色,微微摇头,暗暗心道:‘什么能承载万万斤的钢铁巨船,什么能搭载上百人翱翔天空的铁鸟,不愧是写的,就是荒唐。’
他对这些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与其信这些,还不如信《西游记》中那个能使十万八千斤金箍棒的孙猴子。
方临、洪泰帝两人聊着天南地北,世界之大,一时忘了时间,但事实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爹爹!”这时,秋秋迈着小短腿从二楼下来。
原来,小家伙主动讨了下来订饭的差事,刚下楼梯,就看到老爹,飞快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