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金回到家喝了两口杯子里的水,水冰凉,喝下去心里反而舒服了一点儿。她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办了。自从22岁和潘志钢结婚后,她没有为生活操过任何心,工作也从车间调到了后勤,说是管发放办公用品,其实基本无事可做,上班玩儿,下班回娘家吃饭,唯一辛苦的事就是打扫家里卫生,给潘志钢养的那些花浇水。
潘志钢走了将近二十天,那些花开始枯萎,落叶。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是父母和哥哥。哥哥付大金绷着脸质问她:“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闹哪样?你赶紧把潘志钢那个熊玩意儿叫回来,厂里催我交房租了,一交就要交一年的,七八万块钱呢。”
付小金懵懂地问:“什么房租?”
付大金不耐烦地说:“我和你嫂子租了厂里的门市开超市,十几年没交过房租,现在厂里来催交房租,那么多房租,还挣什么钱。”
付小金震惊地惊呼:“你就没交过房租?”
付大金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潘志钢是领导,有办法给解决为什么要交?”
付小金想起陈白和说的“你全家吃潘总的肉喝潘总的血”,看向父母,父亲低下头不说话,母亲劝她:“小金,你和小潘这么多年夫妻了,他一直很疼你,听你的话,你撒撒娇就没事了,你先低头让他回来,以后再收拾他,现在就别闹了。你哥哥一家靠这个超市养家呢。”
付小金想起销售部那些人难看的脸色,想起潘志钢骂自己是畜生的话,看着颐指气使的母亲和哥哥,心里憋气,又生气又无奈地说:“妈,这一次可能真的过不去了,我们全家把他逼疯了。”
付母不屑一顾地说:“我们逼他什么了,他光着腚娶了我闺女,现在当那么大领导,照顾照顾我们全家是他应该做的。”
付父小声说:“哪有这么大的应该啊,说不定真把人家逼出事来了。”
付大金不耐烦地说:“我不管你们两口子闹什么,反正我不交房租,要交小金交。”
付小金气笑了:“你开超市,凭什么我交房租?”
付母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家就是这么个道理,小潘挣那么多钱,补贴一下你哥哥怎么了。”
付小金气哭了,一家人不欢而散。付父晚上又偷偷地到付小金家来了一趟,嘱咐她一切以劝回潘志钢为重,家里人的事不要再管。付小金捂着脸哭:“爸爸,钢子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呢?”
付父拍着她的肩:“钢子只是一时过不了心里的坎,等他回来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任性,要多关心他,体贴他,照顾他,他给家里钱,你不要管,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人都是相互的,你只要对他好一点儿,以后你们还会是恩爱夫妻。”
自从潘志钢离开后,付小金第一次感觉到心安了下来,觉得父亲说得对,只要她对潘志钢好一点儿,他们就还会是恩爱夫妻。
付小金没想到,人总有失算的时候,油煎一样的日子又过去一个多月,她觉得自己都习惯了厂里那些来来去去或鄙视或幸灾乐祸或同情的眼神时,接到了法院的通知,潘志钢提出了离婚诉状。他本人没有到场,委托了律师,要求将所有财产一分为二,一人一半,潘志钢的那一半直接给儿子潘沂蒙。
付小金在法庭上嚎啕大哭,她不明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她说财产并不是只有明面上的这些,她知道潘志钢有一笔数额不小的私房钱。律师展示了一摞收据,一部分是这些年为付大金开的超市交房租、水电费的收据,一部分是垫付付小金的表姐陈思思在厂里拿毛巾的钱,律师看着付小金说:“付大金一直找我的当事人,要求他想办法免房租。我的当事人不胜其烦,只好自己先垫付。陈思思每年从厂里拿几百条浴巾和毛巾,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