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我看你年龄也不大,多少了?”我想她是看我牙口还好,说明还年轻。我忽然想起在乡下那些羊贩子,看羊多大年纪时就掰开口看牙齿。我忍不住笑了,就说:“我属龙的,今年二十六岁了。”
“那我和你同岁。”她笑着说。
这让我大感意外,我很想问她结婚了吗,又觉得太颓唐,就忍住了。
“真的吗?怎么看起来不像。”
“是更老了吗?”
“哪有,我觉得你也就二十岁出头。”
她笑了,掰住我的嘴说:“张嘴,继续。”我听话地张开嘴,但鼻子没闲着,使劲闻她身上的香味。
她又洗了一会,我觉得有些疼,身体稍微抽动了一下。她说忍着,坚强点。我张着大嘴无法说话,干着急。
“怎么样,有点儿酸吧。”我摇摇头,想说疼,不小心将一点口水咽了下去,差点将我恶心死了,我强忍着才没背过气儿去。
“赶紧吐出来。”她说,遂放开我。我吐了,换了一口气,擦了擦嘴,然后回头放肆地看她的脸。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想,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牙医了。
她见我专注地看她,脸有点红,那抹红晕也出现在了她的眼眸里,像从月亮干净的脸盘上划过去了一朵羞羞哒哒的云。
“是不是有点儿酸酸的感觉?”她问。
“不是,是一种空虚的感觉。”
她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是第一次听说牙齿也会空虚的,你是第一个。”
“真的,感觉有点空的难过。”我说。
她让我把嘴张开,说马上就好了。我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如果她愿意听,我肯定会说上几天几夜。我有点失神,她说让我别紧张。
等到再吐口水的时候,我抓紧时机说:“我给你说这种空虚从哪里来的,我认为牙齿和病毒在一起这么久了,虽说彼此为敌,水火不容,但还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产生了依赖感,现在你突然将它们分离,牙齿当然会觉得空虚,好像失去了点什么。”
“你还真会说,你不读书都浪费材料了。”她说着,又要我张嘴,我说我要漱一下口,嘴里太苦了。漱完口,我就问她几月生的。
“我九月里的。”
“我四月,比你大几个月。”我顺手牵羊似的又问了句,“你结婚了么?”
“没啊,我觉得还小吧。”她呵呵笑了。
“不小了,咱们这一代人都快老了。”
“我觉得还小,打算过了三十再考虑婚姻吧。”
“你是以事业为主呗。”
“也不是,就是感觉结婚太早也没啥意思。”
“你哪一年毕业的?”
“零九年毕业,玩了一年,然后考证上岗,现在快五年了。”
“那你临床经验挺丰富的。”我忽然心跳加速。
“还算有点经验了。”她带笑地说。
洗的程序快结束时,她说:“洗牙六十块钱,你要抛光吗?”
“怎么个抛法儿?”
“就是镀一层保护膜。”
“是不是就相当于洗完车给车身打一层蜡?”
“对对个,一个原理。”
“那得多少钱?”
“四十。”
“刚好一百。”
“我看你的四颗门牙的牙缝露出来的很多,要不要给你填一填?”
“填一下多少钱?”
“价钱不一,有十五的,有二十五的,有四十的,还有更好的,我建议你用四十的,价格适中效果也不错。”
“那一刷牙不就掉了嘛。”
“哪会,放心,很牢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