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错也就算了,你还要顺着他,跟他一起错下去吗?”
“你没听见百姓的哭声吗?你没见过战士的尸骸吗?你没听过叛军的骂声吗?那些都是你父皇造的孽果,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在骂他吗?你能堵住你太母的口,但你能封住天下人的嘴巴让他们不说话吗?”
她这一连串的话把杨杲问蒙了,他摇摇头,呆呆道“我不知道。”
杨广此时是一副既羞恼又悔而不及的模样,他站着不动,表面上还平静一些,心潮在翻涌,张丽华看他一眼便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她认定杨广是个死性不改的脾性,加上脸皮厚,旁人说说几句他只羞恼一会儿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当下越想越是愤怒,她回忆起杨广在密道时说过的‘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的话语,她更加冷漠,嗟笑一声,扶着柳敬言回去坐,一边道“想让别人服气,先得把品德修行好,予人好处,任何武力都夺不走人心,唯有以心换心才能真正服众,季子,你现在还小,长大后就明白了。”
杨杲垂头,发丝遮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别人瞧不出他的神色,杨广与他保持同一姿势,一大一小这一刻十分相似,柳敬言叹了一声,说道“大家过来用晚膳吧!”
谁知话音一落,杨广转身便走,杨杲抓住他的手腕,张丽华也起身道“你去干什么?”
“闷,想透透气。”
担心他会一时想不开翻墙出去,给家里招祸端,她让柳敬言和杨杲先用晚餐,她则带着杨广到花园逛。
一路上,杨广都很沉闷,行至假山前,他转身问她道“我真的如此不堪吗?”
张丽华刚想让他问问自己的心,见他的表情实在是诚恳,因而也明说了,按照心中的想法评价道“上位之前功大于过,上位之后功不抵过。”
闻言杨广反思,此时墙角处忽传来异响,‘咚’地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朝声源处走去,正巧与跳墙进院的小贼对上一眼,那小贼拿布巾盖脸,身形瘦削,张丽华猜想是附近的难民,她叫了一声。
那贼以为这儿只有她一人,在夕阳的余晖下看她越觉得她好看,心中起了歹念,快步走向她,谁知她身旁忽然闪出一个男子,这男子生得高大威武,仪表堂堂,气势非常人能及,小贼见情况不妙拔腿便要走,谁知没走两步就被人抓住肩膀,他只得和他对打。
两相厮打之下,张丽华高喊道“来人啊!抓贼啊!”
此时众奴仆大多在前堂听候差遣,这边人少,她一连叫了好几声竟无人过来,还好杨广的武功不错,几下就把小贼制服了,扣住他的肩膀,逼他走到前堂。
一到那儿,杨杲、柳敬言皆是一愣,杨广简单解释他的身份之后,下人七手八脚的抓住他。
小贼跪在地上痛哭道“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岁小儿,日子实在难过,为了养活他们,才无奈走上这条路,还望老人家海涵,放小人回去侍奉母亲,喂养小儿呀!”
柳敬言善良,听到这话眼神柔了许多,张丽华却喝道“你有手有脚,有什么不能做的?做这偷鸡摸狗之事反而用家人来搪塞我们,你这小贼好多心眼子!”
杨广也道“此人不能放。”
柳敬言想了想,道“先把他关到柴房里吧,待我返京时一道押到公堂那儿,在这期间,你们不要克扣了他的饮食。”
小贼被带下去了,张丽华蹙眉道“这贼见了我和你的真面貌,一定起疑,这是个祸端,我们决不能放他走。”
“他不认得我们啊!”杨杲问道“你们要杀死他吗?”
柳敬言说道“把他扭送见官便是了,他是个贼,外人不信他的话。”
杨广和张丽华却没有柳敬言这么乐观,张丽华想想后道“庄儿就在临县做官,不如我休书一封,让他派人过来押解这贼,最好要关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