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明显在转动。
沈芩知道他在思考,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天色渐晚,钟云疏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仰头,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随后又看向沈芩“想不起来。”
沈芩第一次见到钟云疏懊恼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遮了他的眼睛,放柔嗓音
“那日你去户部,是晴还是雨,钱大人靠在书柜上睡着了,旁边没睡的官员和你打招呼了吗?周围有什么味道?”
“有人给你上茶了吗?”
经过地震的生死之交,钟云疏对沈芩有近乎本能的信任,随着她的引导,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那日是立秋的午后,雨很大,通向户部的石板路上又湿又滑,钟云疏独自撑着油伞,没走多久,官袍下摆和鞋子就湿透了。
走到户部,站在重檐下等候通报,那时他刚断了一桩灭门惨案,被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大嘉奖了一翻,赏赐无数,一时名声日盛,门房对他很客气,很快就把他引到钱尚书那边。
所以,他才会撞见钱尚书睡着的样子……钱尚书倚在书柜旁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眼袋又大又肿,还有熬了多日才有的黑眼圈……
花格木门虚掩着,屋子里有极淡的檀香味儿、官员拿来充饥的糕饼味儿、木制家俱的味道,还有……浓茶的味道。
户部其他官员一见钟云疏就如临大敌,赶紧把钱尚书叫醒。
户部官员的客套很浅表,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戒备和惊慌,一边叫人上茶,一边恨不得他赶紧走,忙碌多日的疲惫,连假笑都有些僵硬。
钱尚书挣扎着从书柜旁醒来,一见他就唬着脸“钟大人有何贵干?”
钟云疏见过各式各样的眼神和脸色,毫不介意地回答“手中一桩案子审过了,想和户部的帐本核实详细数目……”
钱尚书上下打量他许久,似乎想确认他是不是存心找茬,见他极为坦然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钟大人,不是户部门槛高拿乔,而是实在拨不出人手为您一人单独对帐……”
“不碍事,只要把帐本拿出来,我自己核对就行,”钟云疏日常文雅有礼,“当然,如果不方便,钟某在这里看也可以,只是一些数额。”
“啪!!!”钱尚书失手打翻了一个竹纹陶瓷茶罐,茶叶洒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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