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阴云密布,狂风怒号,薄薄的木板门被吹得吱嘎作响,密密匝匝的雨点落了下来,天气很不好。茯顺穿上蓑衣,戴好斗笠,将渔网往背后一扔,便推门而出。
“阿顺!”,一个肚大如罗的妇人叫住了他,将一个小小的神龛塞进他怀里,那神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被擦拭得十分光亮。
神龛中供着的是一个鱼尾人身的女子,女子相貌端丽,一脸慈悲,身材婀娜多姿,鱼尾上的鳞片闪烁着五彩光芒,一只海蛇环绕在她腰间。
这是茯顺爷爷的遗留之物,据说他曾经亲眼见到过这位奇特的女子,也就是传说已久的鲛人,然后凭着记忆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出来这座神龛,并且留下话来,茯家的后人每次出海都要带上这座神龛,放在船头祭拜,必然会逢凶化吉。
对于这个说法,茯顺是不相信的,这么多年了,村里的渔民们世世代代,除了自家爷爷,从来没有一个人再见过鲛人。
自己在这屿海上讨生活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海中打捞上来的东西千奇百怪,有粉红色的一团软肉似的海兔,也有长着长长触角的章鱼,还有水滴鱼,长得像老头似的皱巴巴的一团,浑身一根骨头都没有,……。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爷爷口中的鲛人,爷爷嗜酒,一定是喝醉了酒,不知将哪家的美丽姑娘看成了鲛人也说不定。
可是他的妻子阿芳却一定要他带着,要不然就不安心。他只得接过来,随手放到船头。
看着阿芳挺得高高的肚子,茯顺既高兴又担忧。高兴地是他马上便要当爹了,愁的是这鬼天气已经持续快半个月了,每日都是这般狂风骤雨,没法出海。
家里的面缸都快要见底了,再不出海,阿芳生了孩子难道还要饿肚子不成,都怪他这个做夫君的没本事,谁叫自己只会打渔呢。
“快回去吧,外面风大雨大的,当心闪着腰!”茯顺将阿芳搀进去,便一头扎进了风雨之中。
一叶扁舟在大海中艰难前行,虽是白昼却宛如黑夜。强劲的风裹挟着雨滴不停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全身依然湿透,雨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站在船头,熟练地撒网,收网,可是却一次比一次更失望。
第一网下去,打上来几条二指大的小鲅鱼,这些小鱼拿去卖根本就卖不掉,不过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鱼虽小,至少还可以给阿芳熬点鱼汤喝。
听村里的大娘说,生产后的妇人坐月子喝点鲅鱼汤,对身子有好处还下奶,这样一想,茯顺心里便高兴起来,至少是开了个好头不是吗。
第二网下去,打上来一包沉沉的海草,这海草全然不是平日中见过的那种藻类,而是长着锯齿状的边缘,将之倒回海里的时候,手不小心被这海草扎了一下,便感觉刺痛无比。
这海草难道有毒么?茯顺不敢大意,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将刚才被扎处的皮肤割开,一看冒出的血液都变成了浅绿色,他使劲将毒血挤出,直到重新冒出殷红色的血液,才撕下一块布条紧紧扎住。
茯顺望望天,天上没有一丝要放晴的征兆,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似乎都堆积在海面上,连龙卷风都吹不走。
望着空空如也的水桶,里面只有几条小鱼在游来游去,茯顺横下心,摇起木桨,将小船摇向大海深处。
海面上波涛阵阵,似龙吟虎啸,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过来,小船在其间随着风浪上下摇曳。
好容易停到一个背风处,茯顺撒出了第三网。
第三网下去,手上感觉颇沉,茯顺心中暗自欣喜,只凭这手感,一定是一条好几十斤重的大鱼!
他干脆将蓑衣脱去,蹲下身子,将网一点点往船上拖,船板被雨水浸湿有些滑,有两次他都差点被